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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142姥姥的,這裏是集市嗎?都來!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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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142 姥姥的,這裏是集市嗎?都來! (1)

蕭冠泓伸出修長潔凈的手指勾住紗幔,慢條斯理的掛到床鉤上。

旋即,他撩起衣袍坐到床頭,悠哉而又慵懶地斜倚著床架,註視著側身向裏的人輕笑道:“懶人,你還裝睡!”

說著,便伸出手去撫若櫻露在被子外面的青絲。就在這時候,一絲若有似無的女子體息慢慢縈繞在他的鼻端,心中突然有些不一樣的感覺,使得他的手在半空中突然停滯了下來。

他臉上的笑意頃刻間消彌不見,好看的眉頭隨之皺起,立刻就想起身。電光火石之間,錦被突然被掀開,一條瑩白的肉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近在咫尺的他撲了過來,並伴隨著一聲嬌滴滴的輕喚:“王爺!”

“可惡!”蕭冠泓臉色倏地一沈,不假思索的立即向撲來的人影揮出一掌。轉眼間,那條人影便像斷了線的鳳箏一般突兀的撞向對面的床架。

紅木繡床經不起這猛烈的一撞,鏤空雕花的床架“哢嚓!”一聲斷裂開來,人影失去了阻擋,頓時一個倒栽蔥,“卟嗵”一聲掉到地上,緊跟著房間就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“啊!好疼……”

與此同時,房門突然“砰”的一聲被人大力踢開,臉色蒼白,卻煞氣逼人的若櫻帶著滿臉錯愕的風衛和雨衛站在門口。旋即屋中光線大亮,只見楊若鳳一絲不掛的蜷成一團地倦縮在地上,臉上的表情異常痛苦,嘴裏不停溢出腥紅血液。

而且她臉上有一道很長的血痕,血痕汩汩的冒著鮮血,可見傷口很深,這條血痕從眉心一直到下巴,可謂是貫穿了她的整個臉部,在燈火的照射下顯得尤其血腥和恐怖。

斷裂的繡床邊則站著面沈如水,一身冰寒之氣的蕭冠泓。

“啊,好疼!嗚……”伏在地上的楊若鳳痛的額頭冷汗直冒,嗚嗚呼疼,她可能也沒料到蕭冠泓反應這麽快,本以為可以抱個滿懷,猝不及防之下卻被拍了個正著,這一摔之下,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似斷裂了一般。

蕭冠泓素來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主,再加上楊若鳳自做聰明的撲上來不說,還喊什麽王爺,他惱怒之下出手肯定是沒個輕重,便是內功高深的大漢也擋不住他這看似隨隨便便的一掌,楊若鳳弱質纖纖,這下子怕不是去了半條命。

雨衛望著楊若鳳臉上的傷痕怔了怔,但很快就反應過來,她眼疾手快的拿起床架上的衣服裹住地上的楊若鳳,一臉憤憤地道:“敢問大小姐,你是怎麽進來的?”

楊若鳳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往下掉,雨打梨花一般楚楚可憐,她本就生的很像若櫻,若不是臉上遭這血痕破壞了美感,這翻作派倒越發與若櫻有幾份相似了。

她對雨衛的話聽而未聞,反而一手撐著地面,一手揉著摔痛的屁股站了起來,望著床邊的蕭冠泓控訴道:“王爺好狠的心,前一刻還抱著若鳳求歡,滿嘴甜言蜜語,聽到妹妹的聲音便翻臉無情,可若鳳也是清白的好女子,豈容王爺這樣玩弄?”

“斷沒有這樣的事,大小姐你不要胡說八道。”雨衛氣哼哼的反駁著,毫不客氣的拉過她的兩只膀子,將衣服套在她身上,並系好腰帶。

“哧!”蕭冠泓冷冷一笑,不屑一顧的自她身邊走過,眼皮都沒撩她一下。

風衛說了嘴的話更是無情:“大小姐既然是個清白來路,那怎會出現在鳳王的房中?”

若櫻冷若冰霜的站在門口一動未動,眉心間的煞氣越來越濃,只是一顆心卻直直沈下去,一直往下落,似找不到盡頭——她離開的時候分明誰也沒說,甚至還避開了四衛,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,然為什麽楊若鳳會曉得她不在房中?並且似未蔔先知,算定蕭冠泓要來一樣,否則她沒必要脫的光溜溜的。

是誰?是誰在暗中註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,並且還沒被發現?是誰又盯著蕭冠泓的梢?最主要的是,這裏有四衛守著,楊若鳳究竟是如何進來的?

她從清心觀回府,自己的屋中都沒回,徑直就去找楊若鳳算帳。沒料到楊若鳳根本不在屋中,問她的丫鬟,一問三不知,睡得跟個死豬似的。她在府中快速的找了一圈,俱沒發現楊若鳳的人影,於是打算先回櫻院換身衣服,然後再去看看若鸞,好巧不巧就碰到這事。

蕭冠泓走到若櫻身邊,見她黛眉緊擰,似滿腹心事,便關切地道:“怎麽了?你這麽晚去哪裏了?”

若櫻想到清心觀發生的事,垂下眼簾沈默了許久,嘆了一口氣道:“一言難盡!”

那邊楊若鳳不甘被冷落和遺忘,依舊想讓蕭冠泓對她負責,可憐兮兮地對著若櫻道:“妹妹,王爺已與我有肌膚相親……”

她不開口還好,一開口若櫻便想起她對若鸞做的好事,心裏對她的恨意可謂達到最高點了。

她幾步上前來,伸手就要先抽楊若鳳幾個耳光,可看著她那張被毀容的臉,上面血跡斑斑,她嫌臟,幹脆伸出腳猛地一踹,惡狠狠地道:“敢覬覦他的女子全被我賣到妓院了,還有的剁了手腳,割去鼻子,挖出眼睛,做成人彘裝在壇子裏泡酒,你想選哪樣?”

“啊!”楊若鳳又被踹翻在地,疼的她直抽搐,但她似突然抓倒了若櫻的痛腳,立刻向蕭冠泓哭訴起來:“王爺,妹妹的妒忌心這麽可怕,心腸這麽歹毒,堪比蛇蠍,王爺可看清她的真面目了麽?”

蕭冠泓對若櫻的話是又好氣又好笑,心道,如果她肯這麽吃醋就好了,嘴上說的狠,若是他真跟哪個女子不清白,她恐怕是第一個先跑的人。他揉了揉眉心,無奈的對楊若鳳道:“你還是先去照照鏡子吧!剛才紅木床架將你的臉劃破了。”

楊若鳳的神色一滯,臉上現出驚懼之意,舉凡美女最怕聽到毀容,她也不例外,忍著身上的痛楚爬起來便想沖到若櫻的梳妝臺。不料若櫻卻一把攫住她,冷冷地道:“我有事問你,你且跟我來!”

她也不是個傻的,一看若櫻臉上居然是一副算帳的表情,本就心虛,又關心自己的容貌被毀,哪肯跟著走,不住掙紮尖叫:“你那麽壞,誰知你安的什麽心?說不得是看王爺喜歡我,便一心想除掉我。”

“猜對了!”若櫻索性借題發揮,語音冰冷:“平日裏我不理你,你當我是怕你?既然給臉你不要,那我就讓你救生不能,求死不得!”說著她一把扯過楊若鳳,附在她耳邊:“你害若鸞的時候便該想到有今天!”

話落,手上微一用勁,像拖死豬一般的拖著楊若鳳向屋外走去。

楊若鳳一聽,這才知道怕了。她的臉一白,望著若櫻那淩厲的眼神,身體害怕的發抖:“我不跟你走……王爺,王你,你救救我呀!……這個壞女人要殺我……”

蕭冠泓和兩個女侍衛一樣,皆不明白若櫻今日的火氣似乎特別大,整個人渀佛火雷一般,但他以為若櫻在吃醋,對此他樂於成見,因此毫不猶豫的對楊若鳳道:“閉嘴,能死在她手上是你的福氣,你節哀順便吧!好走不送。”

楊若鳳更害怕了,尖叫道:“放開我,放開我!我們去找爹評理,我是你長姐……”

“啪!”若櫻狠狠一把掌摑在她臉上,打斷她的尖叫,殺氣騰騰地道:“找天王老子也沒用,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,賤人!裝什麽裝?什麽長姐?誰的長姐?你心裏有數!”

“啊!”楊若鳳就算是頭豬也聽出了若櫻的言外之意,頓時就慌了,如果若櫻知道她是假貨,那憑自己的所作所為,她極有可能真的會殺了自己。

思及此,她突然惡狠狠的看了若櫻一眼,眼中全是怨毒和恨意,緊接著她大叫了一聲:“爹,救我!”

若櫻一怔,就在這當口,突然傳來幾道破空之聲,幾道暗芒挾著勁風閃電般的向若櫻襲來,跟著就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被扔到她們的身邊。

蕭冠泓原本負手站在門口掠陣,此時一看,臉色遽變,他立刻提氣向若櫻掠來:“若櫻,小心。”

說時遲那時快,若櫻陡然放開楊若鳳,身子迅速一側,纖手如拈花一般隨意揮動幾下,幾個鐵釘般的暗器立刻被她挾在指中,緊接著她反手一揮,那幾枚暗器便如利箭般向暗處射去,她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,如行雲流水般自然。

這時候,蕭冠泓也到了,他飛起一腳踢開那個黑乎乎在冒煙的東西,拉著若櫻就往後撤。

若櫻還想追,驀地,一陣朦朧迷茫的白煙迅速的彌漫開來,蕭冠泓忙道:“別追了,都退後,小心有毒。”

四衛帶著聽到動靜趕來的其他近衛不約而同地道:“遭了,楊若鳳不見了。”

若櫻一臉冷凝,眸含利光,即刻下令:“通知全府侍衛搜查,不許放過一個可疑的人。”她剛才猜測的不錯,居然真的有人在暗中幫著楊若鳳。

“是!”

須臾,赤焰大步流星的匆匆趕來,老遠看到若櫻就關切地道:“女兒,發生何事?你沒傷著吧?”

若櫻看到他就冒火,馬上將臉扭到一旁,竟是個不理不睬的架式。心裏卻恨的咬牙,如今家裏弄得烏煙瘴氣,娘容顏被毀出了家,妹妹被人害,娘的妹妹,被娘害的人不人鬼不鬼,這一切俱是拜他這個赤鳳候所賜!偏生這些事讓她有口難隱,跟誰都說不出口,只能找楊若鳳報仇。

轉念又想到楊若鳳是赤焰力排眾議,死活要認回來的,若沒有楊若鳳從中推波助瀾,那個鳳飛飛絕不會輕易報得了仇,更何況,假使沒有楊若鳳,若鸞的後半生也不會被毀了……

這些想法紛至沓來,若櫻的心中更是怒焰滔天,轉頭看著赤焰猶如看著仇人一般,沒有半分父女情份:“發生何事,發生何事!就會說這句話嗎?你認的好女兒,不把全府人害死不會罷休是吧?你當初不是死活要認下她?這會子來裝什麽好人?”

赤焰臉色丕變,不明白若櫻怎麽又犯性子了。

他輕功不如若櫻,自然回來的慢些,聽到侍衛搜府才明白發生了何事,忙不疊的奔過來看情況,但他還沒和若櫻提及若鳳並不是他的孩子,為什麽若櫻好似知道了什麽?

蕭冠泓輕輕拉了拉若櫻,嘆口氣道:“若若,別口不擇言,他是你爹。”

“哼!爹個毛!”若櫻負氣地一把甩開他的手,扭頭往屋子走,她現在滿心火氣,覺得蕭冠泓當初明明知道娘發生何事了,卻不肯對自己說實情,一時不免連蕭冠泓也怨上了。

蕭冠泓略帶無奈地彎了彎嘴角,向怔忡的赤焰微頜首,又朝生怕若櫻有個閃失的四衛揮了揮手,使了個眼色,示意她們也去找人,旋即返身跟著進屋。

若櫻心情本來就不好,進屋就看到混亂的繡床,破裂的床架,以及地上的楊若鳳留下的血汙,糟透了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,腳跟一轉就想退出屋子,冷不防撞到隨後而至的蕭冠泓懷裏。

蕭冠泓連忙扶住她,輕撫她的肩頭,柔聲道:“今兒到底是怎麽了?火氣恁大?小日子不是剛過,按說不會這麽大的脾氣才對啊?”

若櫻擡頭看了他一眼,沈默不語。這一切的一切她自己都不能接受,不能理解,怎麽講給他聽?

蕭冠泓見她郁郁不樂,便將桌子上的食盒拎了過來,吩咐丫鬟進去收拾屋子,然後攬著她道:“我們去偏廳,我給你帶了夜宵,吃一點心情馬上就好了,走吧!”

若櫻不置可否,這會便是龍肝鳳膽她也吃不下。但依舊隨他去了偏廳。

蕭冠泓替她剝了一個烤紅薯,送到嘴邊:“還是熱的,咬一口。”

若櫻食欲全無,搖了搖頭。

蕭冠泓又執起玉箸挾了個珍珠團子遞到她唇邊。若櫻依舊搖頭,隨後曲肘抵在桌子上,用手撐著額頭,苦悶的煩惱清楚的標在臉上。

“到底發生何事?”蕭冠泓見她仍是郁郁寡歡,並且臉上有一種痛心疾首的後悔,還有一種深深的自我厭棄,不禁也擔心起來。

若櫻沈默了許久,頭也不擡地道:“你先回去吧!我想靜一靜。”這時她心中又幾分後悔和猶豫了,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去一趟清心觀,畢竟把兩個失去理智的女人放在一起,還是讓人放心不下的。而且她想去看若鸞,可要怎麽勸?從何勸起?總得讓她振作起來,不能天天這麽哭哭涕涕下去啊!

蕭冠泓明亮的眼神一暗,對她的回答似乎有些失望,怔了好一會兒才道:“我們幾天沒見面了,我想你了,陪著你不好嗎?你不要把事放在心裏,跟我說說,沒得把自己憋壞了。”

若櫻忍了忍,終是有些不滿:“你有事不是同樣瞞著我。”

蕭冠泓垂下眼瞼,似在思索,隔了半晌,他嘆了口氣,突然伸出左手去握若櫻抵在額頭的手:“我自問對你問心無愧,無事不可對你言,你是不是在怨我沒告訴鳳夫人的事?”

若櫻垂頭不語。今晚的事太過沖擊她的人生觀,顛覆了她對人性的一慣認知,讓她覺得人生是那麽的灰暗無光,所謂的親人為什麽會是仇人?到底哪裏是出口?最主要的是赤焰,平日裏對兒女可謂是個好父親,可為什麽對結發妻子和舊情人都那麽無情?一個是他愛過的,一個是與他同甘共苦生活這麽多年的,他對待她們就如陌生人一般,眼中深藏冰冷和厭惡?

若櫻還記得赤焰口口聲聲說若鳳是他深愛的女人的孩子。可面對像老嫗般的鳳飛飛,哪裏能看出他眼中的半分愛意?而鳳飛飛,更是張口閉口曾與焰郎花前月下,海誓山盟,白頭偕老等等……

這難道就是男人們所謂的一往而情深?天長地久?不離不棄?世人都說紅粉骷髏,日久恩愛稀,以色事人者,色衰而愛弛,愛弛則恩絕!自己以後會不會落入和前人一樣的下場?盛寵一時,而後換半生淒涼?

她的思緒瞬息萬變,只覺得頭疼欲裂。口氣難免就不好了:“你先回去吧!我不怨,我誰也不怨,我娘的事你說過,她想告訴我自會對我說。”

蕭冠泓不管怎麽愛她,畢竟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,哪知她又鉆入了牛角尖,雖不能理解她為什麽這麽躁,但還是想開解她:“那又是什麽惹你這麽煩?……難不成是赤若鳳的話影響了你?你不會以為我真碰了她吧?”

若櫻壓根沒往這方面想,以蕭冠泓的身家條件,他可以像皇帝一樣三宮六院,要多少女人會沒有,再說蕭冠泓對她的好,她也不是沒看在眼裏,所以還真沒往這邊想過。

可此時她腦子裏紛紛亂亂的,頭痛的厲害,話也不想說,更不想解釋。

蕭冠泓見她半天不動如山,小嘴抿的緊緊的,看樣子是一個字都不打算往外蹦,心裏不禁又愛又恨。

他是那種若櫻上茅房都恨不得跟著的人,最恨她有事不告訴他,那會讓他覺得抓不住她,覺得他們之間有隔閡。

其實這也是有原由的,他本就找了個太過漂亮的媳婦,心裏難免常戚戚,就怕一個沒看住媳婦讓狼叨走了,又慣以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想的多了不免氣急:“真正是人大心大,看樣子你是什麽都不打算跟我說,這是一心想拿我當外人使呢?還是看上別人打算另謀高枝?……只不過幾天沒見?又是哪個擅花言巧語將你哄的心軟了?我猜猜是誰……”

“啪!”這都什麽跟什麽啊?若櫻聽不下去,伸手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,即刻逐客:“你走不走?不走我走!”話落,轉身就要回房。

“啪!”蕭冠泓擲筷起身,眸底晦澀不明,嘴角微彎,卻是冷冷一哂:“用不著這樣,我走就是了,此處不留爺,自有留爺處!”話音未落,他陰沈著臉,徑直拂袖離去。

……

不管人們怎麽樣,日子總是這樣無聲無息的漠然走過,太陽依舊朝起夕落。蕭冠泓的使館內的天似乎又晴轉陰天,山河變色了。諸人這次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,連走路都小心翼翼,就怕點子背踩到主子的尾巴。

便是連明月遠山這幾個心腹也搞不懂,因為那天蕭冠泓想給若櫻驚喜,連近衛也沒帶。暗衛肯定是有的,可暗衛嘴巴俱都死緊,人死了嘴巴也閉著。

縱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,但大抵與鳳王脫不了幹系,只看這幾天就知道了,王爺有事就外出辦事,沒事就關在屋子裏,或練功、或練字,也沒提去找鳳王,當然,臉上天天跟要打雷的天空一樣陰沈沈的。鳳王也是,王爺不去找她,她也不過來,更不談遞個只言片語。

諸人猜測——看這架式是鐵了心要分啦?這也不怪他們如此認為,以往既便是兩人吵,不用半天王爺就會服軟,自去伏低做下,讓當侍衛的都跟著他沒臉。這次大不一樣,居然骨氣大漲,撐了好幾天。

當然,不說一吵架便公事都撂下,地圖的事依舊進行的如火如荼,幾個人白晝還是在太子皇宮碰頭,明月他們說的也不過是晚上的事而已。

他們幾人俱不是傻瓜,冷眼旁覷,多少看出了點端倪。但誰也不明說,都裝不知道。好在地圖的事總算有個眉目了,這事就得從慕容嚳說起。

慕容嚳師從雪山老人。雪山老人和南海老叟一樣,都是不出世的高人,不過雪山老人比南海老叟多兩個徒弟,他有三個入室弟子。但南海老叟比雪山老人多兩個兒子,孫子也多。雪山老人運氣就一般般了,唯一的兒子比老子還死的早,獨留了個個閨女給老子做紀念。

雪山有許多怪獸,慕容嚳的白老虎皮便是學藝期間射殺的白老虎。前些日子,雪山老人記掛最小的徒弟,便特特地讓另兩個弟子帶了不少熊掌和人參,還有其它珍貴的山貨來看望慕容嚳,其中也挾帶著雪山老人的信函一封。雪山老人信中提到一事,說是鳳凰山和麒麟山山上的積雪初融,兩座山上的飛禽走獸今年似乎特別多。

慕容嚳看到鳳凰山,心中驟然一動,暗道,怎麽把這事給忘了呢?

雪山是一座宏偉的大山,方園幾千頃,上有無數小山,那些小山相對雪山來說是小巫見大巫,但對比旁的地方的山,卻也是又險又高。其中有兩座山頭蠻有名,那便是鳳凰山和麒麟山。

慕容嚳常去這兩座山上練功,這些日子天天對著地圖,看到鳳凰山的一瞬間幾乎就想到了地圖。他在心裏細細的將鳳凰山描摹了幾遍,覺得山形很像鳥圖。於是,他不動聲色把鳥圖給兩位師兄端詳。

兩位師兄自小在雪山長大,只看一眼就說:這不是鳳凰山的形狀嘛!那些什麽火焰和鳳凰山上的石頭形狀並無二致。

慕容嚳心裏豁然開悟,茅塞頓開,有了實體總比妄加猜測來的強。好在宮裏有雪山的山頭分布圖,拿來一對比,還真有那麽幾分相像,爾後越看越像。

有了地方就好辦了,幾個人馬上收拾行裝,帶好各自的侍衛和人馬準備出發去雪山。

若櫻的行裝由四衛收拾,這些天她天天都去看望若鸞,但未免刺激若鸞,她並沒有提及若鳳害她之事。而若鸞可能是害怕的緣故,除了伏在若櫻懷裏哭的慘絕人寰,沒口不提被辱之事。若櫻便也跟著裝聾做啞,心想,這樣也好,省得若鸞以為自己知道了會瞧不起她,然後又想不開什麽的,那就床煩了。

在若櫻的心裏自然不希望妹妹自盡,何況這又不是妹妹的錯,雖然好多女子一旦失身多是走這條路,若櫻還是希望若鸞能勇敢的活下去。她還在查若鳳和她身後的幕後之人,這個人不揪了來,她總是如芒刺在背,光想想都不舒服,只是沒什麽進展,楊若鳳一逃走後便如石沈大海,音迅全無。

她抽空去了幾次清心觀,無論鳳歌做了什麽,她心裏失望是失望,痛心歸痛心,心裏那道坎總是過不去,這人終是自己的娘,你不管她的死活,便沒人再管她了。

前幾次鳳歌依然未見她。

最後一次,她對那個虎姑婆般的女道冠說:“告訴她,如果這次再不見,往後一生也可能見不著了!我馬上要出遠門,這次前路生死未蔔,不知有多少兇險等著,之所以來見她一面,也算是母女決別!”

不過須臾,兩母女便見著面了。鳳歌依舊蒙著黑面紗,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腫的像桃子,眼神黯淡無光,死氣沈沈。額頭更是皺紋從生,兩鬢白發無數。

若櫻覺得她真是又可憐又可恨,本想見個面,說句保重就走,可眼淚和感情不受控制,早已氣不成咽,淚流成河。她也說不上來心裏為什麽這麽難過?為什麽要哭?為誰哭?

鳳歌見她哭成淚人兒一般,頓時悲從中來,撲上來抱著她哭的聲嘶力竭,上氣不接下氣:“……嗚嗚……是娘對不起你們,娘,娘對不起你,娘沒臉見你……不但害你人前擡不起頭來……更害了鸞兒一輩子……嗚嗚……”

“……”若櫻只覺得非常傷心,非常難過,哭得喉嚨都哽咽住了,泣不成聲,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幹流淚,渾身一抽一抽的快背過氣。

鳳歌嗚嗚慟哭:“……娘滿身罪孽,本,本想一死了之……可你婚期在即,我不能再害你……我兒一定要好好的……娘天天在這裏給你祈福,天天贖罪,只求老天保佑你好好的……”

“……好死不如賴活著,你……你也活著吧……別擔心,此去太兇險,我怕這次不能活著回來,便早做了安排,給你留下不少錢財在鳳族,由鳳舞替你保管,足夠你往後生活……”若櫻抹著眼淚,將早準備好的一個包裹遞給鳳歌。

她怕赤焰說到做到,到時真的不管鳳歌的死話,所以這次來便給鳳歌帶了不少銀錢,還有千金難買的敷臉的藥膏,一種是柳生為她配的,一種是她親自去求了陳醫官,花了無數銀錢配制的。藥效自是沒話說,縱然不能恢覆原貌,但減少痛苦和淡化傷痕這兩樣功效是絕對有的。

清心觀不能帶仆人,也不許外出,其實她帶去的銀錢對鳳歌沒什麽用處。但鳳歌望著那些藥和銀錢,又是潸然淚下,捶胸頓足,跪地嚎哭令人心酸不已。

從清心觀出來,因為眼睛紅紅的,她便用手捂著雙眼,從指縫裏看著山路往下走。走了沒多遠,她便頓足不前,用雙手緩緩的按了按眼睛,隨後放下來背在身後,冷冷地望著前方。

只見前面的山路中,一個人緩步行來,錦衣繡金、黑發微拂,額頭的銀色抹額上掛著一塊流光異彩的寶石,比之雀卵大一點點,一雙瀲灩多情的桃花目,風華絕代。

若櫻朱唇微啟,語聲冰冷:“納蘭明桑,你來這裏幹嘛?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麽?”

納蘭明桑擡眼瞧了瞧若櫻,眼中帶著慣有的慵悚,聲音倒是含了三分笑:“你怎麽還在生氣啊?我又沒做什麽,上次不過幫你摘一枝梅花,便被你打的口吐鮮血,這次你怎麽一見面又喊打喊殺?……咦!怪了……你的眼睛怎麽啦?哭了?”

說著話,他便離若櫻越來越近了。

若櫻瞥了他一眼,隨後垂下眼簾。但下一刻,她背在身後的一只緊握成拳頭的手突然狠狠擊向納蘭明桑。只聽“嘭”的一聲響,她這一拳頭結結實實的打在納蘭明桑的胸口。

納蘭明桑連連錯後幾步,隨後穩住身形,許久才擡眸淺笑:“打人總要給個理由吧?這次又是為什麽?總不好讓我做個糊塗鬼。”

若櫻黛眉一挑,漫聲道:“別把人當笨蛋,你來這裏做什麽?安的什麽心?”

納蘭明桑輕挑眉目,淺笑吟吟:“這次去雪山,生死未蔔,我來與鳳夫人告個別,送她一件禮物,這也不行嗎?”

他雖然打不還手,罵不張口,理由倒也充分,可若櫻總覺得他沒安好心,就是那種善者不來,來者不善的感覺。納蘭明桑見她一徑皺眉,兩只水汪汪的眼睛顯然剛哭過,此刻更是濕漉漉的,長且濃密的睫毛像是被霧氣氤氳,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淚光在閃爍,鼻頭微紅,看起來可憐極了。

他心頭一軟,忍不住嘆了一口氣,彎腰將手中拎著的一個大盒子放在路邊,跟著直起身子,語聲淡若輕風:“要看看嗎?不然我怕你不放心,到時又怨我送了不該送的!”

若櫻狐疑的打量他好幾眼,又看了看那個碩大的盒子,冷漠地道:“你又搞什麽鬼?為你妹妹的事來?那你打錯主意了,想套近乎絕對行不通。”

納蘭明桑擡眼迎上她的目光,語聲含笑:“忘了告訴你,她並不是我的親妹妹,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盡釋前嫌,擇日不如撞日,等會給鳳夫人送了禮,我請大家到名滿天下聚上一聚,讓小妹給高大小姐陪罪如何?”

“你去問高大小姐吧!”若櫻嘴邊泛起不明所以的笑容:“但願高大小姐不會拿湯盆扣你妹。”

見她雖是破冰淺笑,但那笑意分明未達眼裏,納蘭明桑聰明的打住話頭,他笑容未斂,語聲溫柔:“那這話先揭過,禮物你要先過一眼嗎?要不咱們一起送進去,道觀許不許女道冠見男客啊?”

若櫻擡頭看了他一眼,揚起下巴點點那個大盒子:“你先打開。”

納蘭明桑乖覺的點點頭,彎身下去伸手按了一下盒子的搭扣,只聽“叭嗒”一聲脆響,盒子倏地彈開,緊接著他起身對若櫻做了個請的手勢:“你看。”

隨著盒子被打開,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也飄散開來。

若櫻定睛一看,盒中齊齊擺著兩個人頭,一個是滿頭白發的老嫗,臉上有著醒目的白斑和滿臉的溝壑,正是鳳飛飛。一個是臉上有一條長長血痕的楊若鳳,兩個人的眼睛都睜的大大的,脖子浸在盒子裏的血水中,詭異得令人悚目驚心,頭皮發麻。

陡然看到這種血腥恐怖的場面,若櫻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。因為納蘭明桑說的是送禮,她就有個先入為主的觀點,以為不是吃的就是喝的,再不濟也會是藥材布匹一類的,想穿腦袋也沒想到裏面裝的是人頭。此時不免被嚇了一大跳,胃中頓時開始翻江倒海,都快嘔吐出來了。

她惱火的不已,知道納蘭明桑是故意嚇自己,即刻長腿一伸,狠狠踢了他幾腳:“你姥姥的,叫你嚇我!狗屁禮物!”

納蘭明桑被踢了好幾腳,非但不以為忤,反而輕笑了兩聲:“這不是你的菜,你可能不喜歡,不過鳳夫人定然喜歡,改天我送你幾樣,保管你喜歡的不得了。”

“滾!”若櫻原本是心心念念要殺楊若鳳,可猛然見到鳳飛飛的人頭,盡管生不出同情,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惻然,畢竟如果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,這個人就會是自己的小姨。而且納蘭明桑的話和行為都讓她起疑,他知道了什麽?還是他跟蹤自己?

思及此,她臉一沈,眼一瞇:“你跟蹤我?不要隨意找話搪塞我,你怎麽知道我娘會喜歡這兩個人頭?”

納蘭明桑嘆了一氣,伸腳踢了踢盒子:“還要看嗎?不怕是假的?”

若櫻心裏五味陳雜,那種滋味沒有任何一個詞可以形容,她默默搖了搖頭。

納蘭明桑慢條斯理的扣好盒子,隨手將盒子拎在手中,那神情輕松的仿佛真提著吃食,“你這些日子臉色難看,常往清心觀跑,怎麽說我們四個也是同氣連枝吧!隨便用點心便知道了,你也不要多心,並不是想令你難做,只是怕你出什麽事,再說這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,值得你藏著掖著的。”

若櫻沈默無語,許久才悻悻然地問:“都知道了?”

納蘭明桑淡淡道:“嗯。”隨即拎著盒子,不急不徐地的往清心觀走去。走了一會兒,他回過頭來,似笑非笑地道:“真不跟我進去?你就不怕嚇著鳳夫人?不擔心我對鳳夫人不利?”

……

再次離開清心觀下山的時候,在半道上碰到蕭冠泓,他的身邊站著一名十五歲左右的麗質少女。

少女肌膚白白嫩嫩,有一張漂亮的鵝蛋臉,明眸皓齒、眼波流轉動人,嘴角邊綻放著一朵羞澀而又動人的微笑,給人一種既安謐又嫵媚的感覺,正是二公主慕容慧。

若櫻和納蘭明桑有些狐疑,兩人雙雙停駐步伐。

慧公主落落早看到他們了,此時落落大方的上前兩步,親親熱熱的拉起若櫻的手,嘴角微翹,嬌嬌地道:“鳳王,本公主來瞧瞧鳳夫人,未料到會碰到你啊!咱們真是有緣呢,又見面了。”

若櫻不免有些心虛,方才為了不嚇著鳳歌,她和納蘭明桑把兩個人頭埋了,出力的固然是納蘭明桑,但她也幫忙提過盒子,到這會手上仿佛還殘留著那種揮之不去的濃郁血腥味,而公主金枝玉葉,小手冰肌玉膚,令她頓生一股自慚形穢之感。

她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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